伴随着上周2014春夏纽约时装周的揭幕,各种真诚的评判和谄媚的奉承搅和在一起,像乌云一样笼罩在互联网的上空和时尚人士的心头。还记得在1941年国际妇女服装工人联合会初创纽约时装周之时,人们就曾满腹牢骚地问道:“举办时装周的意义何在?”而在互联网技术日趋成熟、媒体角色转变的2013年,更多的设计师和时装从业人员开始反思时装周的意义与存在价值——“我们需要时装周吗”这个问题再度被提起。
早在今年年初的一次采访中,美国版《vogue》的创意总监格蕾丝·柯丁顿(grace coddington)谈到时装周时,用酸酸的语调谈道:“如今的时装周,有太多无关的人参与了。”上个月时尚评论人苏熙·曼奇斯(suzy menkes)在《t》杂志上也厉声发问:“谁还需要时尚,谁还渴望多看一场走秀?”与媒体人士言论上的反思不同,真金白银地掏钱办时装周的品牌,可不只是谈谈这么简单。2014春夏的纽约时装周,在纽约时尚界德高望重的奥斯卡·德拉伦塔(oscar de la renta)大幅缩减办秀预算,并且将嘉宾人数控制在350人,他在《wwd》的采访中说道:“这个行业的专业人士不应该达到3万人那么多,有1万人都在给和时装根本没有关系的人拍照。”与德拉伦塔缩减开支的行为形成奇妙呼应的是,美国版《vogue》主编安娜·溫特(anna wintour)一手操办的“摩登不夜城”(fashion‘s night out)纽约特别活动也紧急叫停。这一市场活动的出发点是刺激消费市场、培育时尚信众,但却不得不在平淡无果和品牌方的心力交瘁中告终,令那些喜欢看名利场中热闹的人们亦只能借着回忆,重温如烟火般绚烂的往昔了。
时装周本来只是普通的行业展览,就像每年的面料展、纱线展一样,每个人都能聊两句,其低门槛的属性再加上与名人、名流之间相互造势的操作方式,令它很快就演变成了具有极大娱乐性的大众消费项目。早在互联网崛起之前,时装编辑通过自己的审美视角,将一个个时装展示,融合编排成杂志上一页页的内容报道,同时参与的买手则为未来一季的销售做好采购工作。大众可以将时装杂志和店铺里的货品,相互比对,以确保自己的购买行为适合潮流,也适合自己。但是社会环境的变化、社交媒体的突飞猛进以及商业利益的驱使,让游戏的规则发生了变化,大众几乎可以跟在场的专业、非专业人士同步看到秀场的状况。而且阅读形态的多样化,也使得时装杂志的吸引力迅速下降,大量纸媒的不断关闭就是证明。与目标群体遗失形成对照的,是品牌对于秀场逐渐失去了掌控力。譬如2014的纽约时装周,短短9天,有超过350场秀要举行,设计师对这种大规模的混乱叫苦不迭。“一场秀结束,下一场秀马上就要开始,他们匆匆把你打发走,就像婚礼承办人一样。”定期在纽约时装周上报到的设计师王薇薇(vera wang)如是说。且如今的设计师大部分都隶属于大集团,每年都必须操作早春、早秋等系列,根本没有时间去真正思考一个系列,所以就更别说一场大秀了。
有不少人认为,造成时装周病态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如今去看秀的人鱼龙混杂,实际承担时装报道和采购任务的观众数量逐渐萎缩。一大堆自我推销的伪专业人士,他们身着奇装异服,毫无品位,想依靠一些看似疯狂的举动,吸引大众的目光,以达到营销自己的目的,例如国外的bryan boy以及国内的韩火火都是这个路线。除去这些自娱自乐的人士之外,还有大量被请到时装周上的明星,譬如今年的纽约时装周,众多品牌迫于曝光的压力,不得不牵手时装媒体邀请一些具有话题性的明星去看秀,《grazia》、《femina》这些已经操作得很成熟的媒体自然不需多言,今年加入混战的还有日系杂志的代表《米娜》以及本土社交网站p1。整个操作的过程无非是想达到双赢的目的,品牌出资促成这个项目,艺人可以借机提升自己的形象,为未来的商业代言铺平道路。而媒体可以喜获两方的利益,话题性和潜在收益都有增加。但是这些投入会不会转换成切实有效的销售,其实谁都不是很确定,更多的品牌只是因为“上了贼船”,下不来了而已,迫于同行的压力,只能硬着头皮去做。
时装周的上游、下游以及其本身,都在科技和社会文化的压力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而它之于整个行业的价值也正在转移,变得模糊不清。当原先赖以生存的土壤已经被挖掉一大块时,时装周势必要在形式上有所突破。但如何改变、升级?能否重返“接地气”的老路?这一切都是未知数。